我曾是一名乌萨斯内卫,内卫是乌萨斯帝国的暗部,作为内卫的成员我们没有姓名,我的代号叫乌特拉。我与同事们隶属于乌萨斯皇室,皇帝称呼我们为“乌萨斯的利刃”,我们杀人,渗透,破坏,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乌萨斯皇室服务,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不曾改变。还记得在一次任务中,我被目标重伤,死亡在我们当中是常有的事,我还记得在那时,我正躺在目标宅邸的阳台上,天很黑,望着满天星辰,我不由得想:真美啊,我死后会不会也像故事里那样化作其中之一,在这无垠夜空中静静散发光芒,只可惜我当时没有死成,不是说我没有死很可惜,只是身为内卫的日子还得继续,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直到后来,我在另一次任务里与组织失去了联系,无人接应,无人寻找,我明白从此刻起我自由了。为了谋生,我作为佣兵四处游荡,直到有一天我被一个叫做巴别塔的组织雇佣。
乌特拉从代号变成了我的名字,日子仍旧一天天的过,我帮巴别塔杀人,他们付我钱,只不过完全出于自愿,没人会强迫我,我也不再被称为“工具”,再后来,因为战功累累,我被晋升成了组织领袖特蕾西娅的护卫,时光荏苒,我继续做着我的工作,在这期间我也认识了许多人,名叫博士的黑兜帽女人,医疗部的凯尔希,总是被吊在舰桥上的法华琳,一向乐观向上的煌……我不知道如何评价现在的生活,但比起作为内卫时,我更喜欢现在。最终,敌人对我们发动了总攻,许多人死去,我作为护卫一直血战到了最后,当我的眼皮沉重的再也无法睁开,我手中的刀也顺势滑落,啊,我要死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我的战友们:Ace,黑角,坏山姆,Logos,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再过一次这样的生活。
不知多久,我于黑暗中醒来,我惊奇的发现我成为了一名刚刚出生的婴孩,我重生了,只不过这个世界不叫泰拉,人们叫它地球,光怪陆离的事物,和平到难以置信的环境,我被起名叫孙杰,在这一次的人生中,我尽力尝试做一名正常人,我也学到了很多,关于朋友,关于爱,关于生活。我还知道了一款游戏,叫《明日方舟》,游戏中讲述的一切与我的前世息息相关,只可惜我早已放下过去,我只想过好今生。可惜意外再次发生,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年,当我与家人们团圆庆祝生日之际,一道白光从我眼前闪过,我又一次失去了意识,带我醒来,家人不见踪影,而我,也迷失在一间漆黑的房间。
房间外传来声音,门开了,一群自称教徒的人们称我为神使,从他们口中我了解到我又回到了泰拉大陆,只不过是数年后。凯尔希她们在那次战役中活下来了吗?她们现在又在哪?结合我在游戏里看到的场景,一切都有了答案,她们还活着,而且成立了名为罗德岛的组织。只可惜身为地球人的身躯羸弱不堪,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向教徒们求助,他们答应了让我跟随他们学习神术,于是我便暂时安顿下来,学习教徒们传授的神术。神术种类繁多,但无不围绕着“门”与“知识”,这是教徒们侍奉的神明所拥有的权柄,他们尊称祂为万物归一者,终于,在数个星期后,我的能力得到了教长的肯定,而我也向他们诉说了我打算前往切尔诺伯格的计划——在那罗德岛将有一次行动,我可以在那时归队。教徒们沉默了良久,最终给了我一辆车。“你与我们不同,你有机会选择,那么神使大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们会在您背后支持您,只是,永远不要忘记您的使命,但是有关这一点,我们也无法坦露太多……知识是力量,亦是负担,愿我主永远庇护您。”教徒的话让我回忆起了在地球与父母的时光,毕竟他们能够答应我如此任性的要求,只可惜我们终将分别,我计划好了重回罗德岛,加入我旧时的战友们,不过我已不只是原先的乌特拉,现在的我,更是孙杰,我将在不远的将来找到属于我的全新人生。
源石车在荒野奔驰,曾是我过去的故乡,乌萨斯。林海雪原,荒川戈壁,过去的我从未留心过这里的风景。自从离开教长他们已然三日,看着西颓的残阳,今天也先休息吧。源石车缓缓停下,血色的余晖洒落,映出了一片鎏金。我扫去车旁的积雪,铺下了睡袋。“真美……”伴随着感叹,篝火徐徐燃起,噼啪的松枝声应和着罐头咕嘟咕嘟的沸腾,距离切尔诺伯格越近,心中对于过去战友的思念也愈甚,可惜他们应该不再认识现在的我了吧?我也无从解释我身上发生的一切。繁星坠满夜空,回忆过去的旅人陷入梦乡。
一夜安眠,隔日清早,伴着旭日我继续驱车北上前往切尔诺伯格,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就能抵达,果不其然,数小时的车程后远处的荒原上已隐隐浮现出巨大的城市轮廓,源石车缓缓向城市底盘靠近,最终停在了为外来者提供的货运升降梯上,源石车伴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切城的入城关卡呈现在我的面前,从墙角望去混凝土筑成的城墙高高耸立,偶尔会有一名哨兵自城墙上走过,但那不设防的动作让人从严肃中感受到了一丝祥和,车辆面对城门,小个子的乌萨斯士兵向我跑来。“您好!”士兵开口的瞬间让我有些错愕,这是属于少女的声线。“欢迎来到切尔诺伯格,在进城前,请先配合我们进行几项例行检查,谢谢您的配合!”格式化的介绍里透露出稚气和活泼,我细细端详军装下的面孔,这是一位最多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女,这么小便成为了士兵啊……恍惚间,眼前的少女与过往记忆中的身影重叠,阿米娅在巴别塔时才十岁,听说现在罗德岛的大部分管理是由阿米娅负责,她现在也不过十四岁吧?我点头向少女示意,随口开始了检查。“姓名?”“孙杰”“国籍?”“乌萨斯,不对……炎国。”
“此行的目的?”“会面老友”“预计停留时间”“三天吧”简单的盘问后,接下来的是身体检查。“孙杰先生,请下车走过前方的检测器,这是筛查矿石病的机器。”“好的。”前方,门框样的机械闪烁着红光,我缓步从中走过,矿石病的检测是每座城市必不可少的工作之一,矿石病在泰拉大陆算是常见疾病,但是广泛的感染源与难以遏制的病情又让人不得不重视,患者的体表会出现矿石结晶,到最后更是整个人都有化为矿石的风险,不至于次的是,化为矿石的感染者相当于一枚不稳定的生化炸弹,在时机成熟时便会轰然炸开,引起更多的感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国家不待见感染者,对矿石病闻虎色变。机器上的指示灯亮起了代表未感染的绿灯,“谢谢配合,孙杰先生,请稍等,我去给您取入境文件。”着军服的少女向我微微鞠躬,随后跑进了一旁的哨所,不一会,少女带着一张文件走出。“久等了,孙杰先生,这是您的文件。”少女大额头上可见晶莹的汗珠,看来刚刚去取文件时费了不小功夫。环视整座哨卡,空旷的足以驻扎百人多军队的地方居然只由这位少女运营,这里的军队编制未免过于薄弱,回过神扫了眼入境的文件,文件最下方以娟丽的字体写着“三等兵 奈芙莲”这应该就是少女的名字,我也借机提出我的困惑:“奈芙莲同志,话说切城的防卫力量一直这么单薄吗?感觉哨卡空旷的不正常。”“啊,是这样的。”奈芙莲也是一脸无奈,“听说最近皇帝要进行军事活动,所以所有现役军已经被调去了皇都,现在只留下像我们这样的预备役军人,遇到突发状况时,在军警没来前还请注意安全。”临走时奈芙莲还不忘再三强调城市内部的注意事项,这样敬职尽责的军人并不让人讨厌。
驱车向城区靠近,乌萨斯和数年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如若不是日历诉说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都仿佛置于永恒之间,永恒的宁静,永恒的压迫,永恒的不公,而就在今晚,名为整合运动的利刃即将划开帝国腐朽的血管,他们会以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向帝国表达自己的不公。会有多少人死亡?我不知道,该死之人,不该死之人无从评价,也许也只有这样无差别的宣泄才能让人们意识到感染者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最为黑暗,隐蔽的一部分。
源石车停在了名为“最后一杯”的酒馆门口,只不过我现在也没有闲情逸致对月小酌,夜,漆黑的夜,我于车中等待,等待这场属于切尔诺伯格的革命,亦或是审判。
破晓时分,炮声自城内响起,轰鸣着的炮弹擦破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整合运动的行动从深夜便已开始,现在他们已然控制了切尔诺伯格的城防炮,正在用这种过饱和的火力蚕食着切城最后的有生力量。我所在的能源区幸免于难,移动城市的移动全依赖于能源区的各式精密机械,已然有黎明模样的天空中源石云在盘踞——天灾将至,在这种时刻,破坏城市躲避天灾的系统无疑成为了下下之策,待炮声渐渐隐于人民痛苦的哀嚎,我打开了发动机,驱车前往记忆中罗德岛众人被包围的街道。
源石车行驶在千疮百孔的沥青路面上,废墟与燃烧的车辆和往日的繁荣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和梦一样,不是吗?不光对切城的人民,对于感染者们也是,昔日的被压迫者站到了压迫着的位置,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报压迫者以不满,“又是一道……”我看见了不远处军警设置的防线,只可惜现在已经沦陷,地面上的血迹与军警的尸体诉说着他们的遭遇,当我仔细观察防线时,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从车上缓缓走下,认出了眼前人的模样。“奈芙莲……”奈芙莲,上午哨所里替我办手续的那位娃娃兵,此时正跪坐在地,瘫坐在已化为废墟的防线上哭泣,泪水划过少女因火焰熏的污黑的双颊,留下了清晰的泪痕,原本一丝不染的军服现在遍是血污,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军服的袖口处还有着一道看似是被锐器划破的裂痕。奈芙莲正对着一具军人的遗体,这具遗体属于一位老人,满面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使他看起来仅仅是一位本该在安详宁静生活中安度晚年的和蔼老者,但现在他因感染者的复仇逝去,老人的胸口处插着一把狰狞的柴刀,如同树立起的冢坟,似乎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奈芙莲下意识的回过头,“孙杰先生?”可怜的少女眼中仍充斥着绝望和悲伤,我不忍去看她的眼。“是我。”确认是我后奈芙莲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更大,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先是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接着捡起了一旁地上散落的弓弩与箭袋,哭泣声渐渐化为时有时无的哽咽,少女努力端起比她大一号的弓弩,摆出了应该是在现在她所能表现出的最有军人特色的动作“孙杰先生,切尔诺伯格已经被感染者攻陷了,跟着我,我来带您出去!”少女大眼里多出了坚毅与决断,她想起了她是一名军人,而我只是一位来自他国的平民,她这是为了我重新鼓起了勇气?沉闷感从心中传出,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时候了还要帮助我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明明只是位孩子,明明刚刚才从这惨绝人寰的屠杀中幸存,你有资格放下武器,向任何人说出求救的话语,可你为什么没有逃避,仅仅是因为还有你认为需要你保护的人站在你身边吗?“奈芙莲……”我注意到少女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她在于恐惧搏斗,我轻轻夺过少女手中的弓弩,将少女拥入怀中“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我们会安全离开的,上车吧。”温柔的话语击溃了奈芙莲最后的心防,奈芙莲这才显露出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怯懦,听话的坐上了车。“安息。”看着一地的军人尸体,我低头向他们致意,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明白,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从怀里掏出一盒香烟,我抽出一根燃起,白色的烟雾带来呛人的不适敢,驱散了心头积聚的烦闷,该走了,现在,我的任务多出了一项,保护奈芙莲。
我与奈芙莲继续向城市内部前进,奈芙莲此刻蜷缩在后座,安静的像一头小鹿,只有头上属于乌萨斯人的熊耳不时抖动,沉默支配着车厢,注视着窗外远去的废墟建筑,奈芙莲终于向我搭话。“孙杰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也许是意识到这并不是出城的路线,奈芙莲的语气里充满着疑惑和不安,“接下来去接几个老朋友,有了他们,我保护你的底气也能足一点。”“孙杰先生的朋友?那他们会不会正身处危险当中……”少女显得更加疑惑,在她眼中,我只是一位因意外卷入了切城风波的普通人,军警在切城尚不能自保,更别提是普通居民。“不会的,我敢说就算整个整合运动全都过来,那帮老家伙们也都能有一战之力,所以大可不用替他们担心。”“孙杰先生的朋友们……该怎么说,原来这么厉害的吗?”在见识过感染者的战斗力后,奈芙莲明白整合运动的厉害,而此时此刻有这么一群可以和其分庭抗礼的存在,奈芙莲不由发出感叹。“是啊……他们当中有卓越的指挥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盾卫,弹无虚发的狙击手,原本因为同一个理想站到了一块,该说是天真还是浪漫呢?我曾经也和他们一样,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目标。”“那孙杰先生朋友们的梦想是什么呢?”“这个啊……治愈矿石病,听起来很天真对吧?”“治愈矿石病……如果这片大陆上没有了矿石病,那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感染者暴徒了吧……”“所以,奈芙莲,有兴趣加入他们吗?”“我吗?”奈芙莲像是确认般的指了指自己,同时脑袋上的小熊耳开始飞速转动,“我真的可以加入这种组织吗……我根本比不上孙杰先生的朋友们啊……”“实力不能决定一切,说实话我觉得你应该很适合罗德岛。”看着陷入思考的奈芙莲,我觉得应该给她些思考的时间,“如果不想的话也没关系,只是在他们那,你应该能过的安全一点,如果想通了的话,你可以去罗德岛找他们,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接纳新生力量。”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了街道尽头,远处依稀可见成片的人影,终于到了,被整合运动包围的罗德岛众人就在前方,想到这,我加快了车速,“奈芙莲,马上抓紧了,我们冲进去。”“诶?太乱来了!快停下啊啊啊啊啊啊”引擎的轰鸣伴随着少女的尖叫,源石车冲向了还处于没反应过来状态的整合运动,人墙被极致的暴力碾出一道缺口,突如其来的异变使大多数人陷入了硬直,而此时我从源石车上跳下,略带调侃的问到:“听说罗德岛最近招人,我是来应聘的,现在,诸位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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